寧沐言：走開~我這麽正經你居然拿我消遣~

她努了努嘴, 收了手機慢慢往家走。

小區門口的公交站牌上貼著穆赫的一張廣告海報，是以前她很喜歡的一個零食牌子。當時人家找他代言, 他二話不說就接了, 公司送的零食成箱成箱地往寧沐言家裏搬。這麽多年, 他戲是不演了，代言倒沒終止。

她知道他不是缺那點兒錢。

拐進小區大門的時候, 寧沐言給穆赫發了一條微信：戰況如何？

穆赫沒回，估摸著應該還在苦苦煎熬。寧沐言長長地嘆了口氣, 自家老媽的怨念太深, 不是簡簡單單幾句話就可以盡釋前嫌的。

走到樓門口，微信提示音響了響。寧沐言還以為是穆赫的消息, 打開一看, 原來是張微發來的幾張圖片。

張微：這是公司給方柔的處分文件，嘿嘿。

從最後兩個“嘿嘿”來看, 結果應該還不錯。寧沐言心情甚好地點開截圖。

文件裏密密麻麻的字, 她只著重留意了開除、娛樂和美工行業禁止錄用之類的字眼，末尾蓋了人事部BOSS和部門的大紅戳。

這種不可一世的調調，還真是某人的風格……

“嘖……真狠。”她搖了搖頭，走進樓梯間。

被段霏那句話整出了心理陰影, 開門的時候, 她小心翼翼地仰著腦袋，看會不會從天而降一桶滾燙的洗腳水。

“媽，洗潔精買回來了。”

寧媽坐在沙發上跟穆赫說著話，用下巴尖朝她指了指廚房：“洗盤子去。”

“遵命, 太後娘娘。”寧沐言歪歪扭扭地行了個軍禮，抱著洗潔精進了廚房。

打開水龍頭，她就聽不見客廳那兩人的聲音了，揪心得不得了。偏偏寧媽要她洗盤子，潛臺詞不就是不許聽麽。

水一關小，那邊就沒聲了。

要不要這麽防著自家閨女啊餵！

沒辦法，寧沐言只好吊著一顆心乖乖洗盤子，悄咪咪把耳朵貼在墻壁上……還是聽不見。

當天晚上，寧媽叫寧沐言收拾了客房，留穆赫歇一晚，明天一起去瞧瞧寧爸。

躺在床上的時候，她才滿心忐忑地問：“媽，怎麽樣啊？”看不出寧媽態度有什麽變化，但穆赫一個勁兒叫她不用擔心，她反倒更擔心了。

隔著一堵墻，也不知道那人睡不睡得慣，會不會失眠。

寧媽一句幹巴巴的“睡覺”，就把她想問的話全都堵了回去。

……

第二天，寧沐言特地起了個大早床，銀耳湯在鍋裏熬著，她不聲不響地摸進客房。

入眼便是男人精壯的裸背。

“起來啦？”她小聲說著走過去，怕吵醒寧媽，連腳步都放得很輕。

穆赫剛拿起襯衫，又放回床上，光著身子抱住她，“我聽見廚房有聲音，還以為是伯母呢。你怎麽不多睡會兒？”

“過來看看你。” 寧沐言摟著他的腰，臉蛋兒在他胸前蹭了蹭，“這床挺硬的吧？昨晚睡著了沒？”

穆赫精神頭看上去不錯，沒有紅血絲也沒有黑眼圈，倒是打了個小小的哈欠，望著她意有所指道：“睡得挺好的，就缺個抱枕。”

寧沐言擡眼瞪他：“合著你就拿我當抱枕？”

“怎麽會……”他低下頭咬她耳朵，聲音沈沈的帶著點壞笑，“媳婦兒和抱枕區別還是很大的，你說呢？”

寧沐言一腳踩上去：“臭流氓！”

穆赫：“你喜歡就好。”

寧媽出臥室的時候，兩人已經把早餐準備好了，整整齊齊地擺在桌子上。

寧媽看見穆赫，朝他微微一個點頭。

這小動作可把寧沐言給樂壞了，油然而生一種柳暗花明的激動心情，一不留神就多吃了兩個餃子。

***

周末醫院裏的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多，寧沐言去自動販賣機買瓶礦泉水就排了七八個人的長隊。

打開水瓶剛喝一小口，她發現一個小男孩站在樓梯的扶手邊，亮晶晶的大眼睛一動不動地望著她。

是上次那個抱著她喊媽媽的男孩。

她擰緊瓶蓋走了過去。

“小家夥，怎麽一個人在這兒？你家保姆呢？”寧沐言蹲下身子，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。

“被我甩掉了。”小男孩一臉得意，“我是跟著你來的。”

寧沐言吃了一驚：“跟著我？小朋友，我真不是你媽媽。”

“哦，”小男孩摸了摸她的頭發絲，眨了一下眼睛，表情天真地問：“那你可以當我媽媽嗎？爸爸說媽媽很忙，但是她從來都沒回過家，一定是不喜歡我……那我也不要等她了。”

把一個荒唐的要求說得如此理所當然，寧沐言卻一點不反感，反而覺得這孩子可愛得很。但隨便做人媽媽這種事，肯定是不行的。

她笑了笑，把小男孩抱起來：“我們先去黃叔叔那兒好不好？他找不到你會擔心的。”

“那你給我當媽媽嗎？”小男孩抱住她的脖子。

寧沐言摸摸他的頭：“你乖乖的，我考慮一下。”

小男孩努了努嘴：“我會很乖的。”

寧沐言：“看你表現。”

“唔，好吧。”

“小鬼，你叫什麽名字？”

上次聽黃醫生說好像是什麽淵？她記不太清了。

“我叫承淵，穆承淵。爸爸說，是為了紀念他的一個好朋友，才給我取的這個名字。”

“是嘛？”穆姓不多見，這孩子又和黃醫生熟，八成是那個穆家的孩子了，“那穆赫是你什麽人？”

“我爸爸呀。”穆承淵眼神一亮。

寧沐言：“……”她就是瞎了也能看出來這小鬼從頭到腳沒一個地方跟穆赫像父子，“別逗了小朋友，阿姨認真問你的。”

“真的嘛。”穆承淵嘟了嘟嘴，模樣可憐巴巴的，“說謊鼻子會變長的，你看——”他擡手摸了摸自己小而挺翹的鼻子，“沒有變長。”

這就奇了怪了。

四五歲大的孩子，哪裏藏得住謊話，穆承淵的表情一點都不像在騙人。

“哦，好吧，暫且信你。”寧沐言說，“那蕭婧婉為什麽不是你媽媽？”

她也知道自己這時候吃陳年飛醋是有點可恥，更可恥的是利用小朋友天真無邪，但是真的很好奇啊。

“婉婉是姑姑！不是媽媽！”穆承淵皺著小眉頭辯解完，神色就暗了下去，“不過姑姑最近身體不好，一直住在醫院裏，好久不跟我玩了。”

寧沐言心驀地一疼，忙拍了拍他的背，輕聲哄道：“乖，阿姨跟你玩。”

“那阿姨要當我媽媽嗎？”小家夥一下子笑得眉眼彎彎。

寧沐言正苦惱著怎麽又繞回這個話題了，卻見懷裏的小家夥扭過身子大喊了一聲：“爸爸！”

她順著穆承淵的目光看過去。

沒錯，小家夥喊的，真是她男人。

穆赫神色坦然，不慌不忙地走到寧沐言面前，把穆承淵接過去，對著小家夥仰怒道：“又一個人亂跑了？”

“沒有呀，我去找媽媽了。”穆承淵扭過頭看看寧沐言，又望向穆赫，“爸爸，你快告訴阿姨我很乖很聽話嘛。”

穆赫挑眉：“為什麽？”

“阿姨說我要乖乖的才同意當我媽媽。”

“為什麽要阿姨當你媽媽？”穆赫對著寧沐言若有深意地笑了笑。

穆承淵咬了咬嘴唇，小聲嘟噥著：“媽媽不要我們，我們也不要她了，我喜歡阿姨，要她當媽媽好不嘛。”

穆赫看上去心情甚好，“吧唧”一口親在小家夥額頭上，“好啊。”他對著寧沐言挑了挑眉，“這位姑娘，我家兒子很乖也很喜歡你，要不要考慮一下？”

……

直到小家夥被黃醫生帶進辦公室，寧沐言還沒反應過來，自己怎麽就多了個便宜兒子。

她睨了一眼旁邊的男人：“解釋一下？”

住院部三樓有個露臺，穆赫牽著寧沐言走過去。人很少，適合說話。

“這孩子是蕭淵的。”

不知道為什麽，寧沐言覺得這個答案，一點都不突兀。

“不過你如果覺得麻煩，承淵可以給我爸帶。”

“沒有……沒覺得麻煩。”這小孩挺懂事也挺可愛的，而且那麽小就沒了爸媽，也是可憐……“當年的事情，可以講給我聽嗎？”

一直以來她知道的版本都是民間傳言，天王因病去世，天王嫂殉情之類的花邊新聞，甚至沒有說到孩子的字眼。

穆赫笑著點了點頭。

“蕭淵病逝之後，嫂子精神抑郁，差點帶著剛滿月的兒子一起跳樓，還好被我們發現並救下。但後來，我們還是沒能阻止嫂子自殺，或許是良心發現，她沒帶走承淵。”

“婧婉是承淵的親姑姑，本來這孩子是該她來養的，可是……她和她哥得了一樣的病，恐怕也活不過這幾年。所以承淵便跟了我，由穆家收養。”

“原來是這樣。”寧沐言輕嘆了聲，“那承淵的身體——”

“他沒事。”似乎是想起了什麽，穆赫目光悠遠地望著一處，“他很幸運……”

寧沐言沈默著抿了抿唇，鼻子有點酸。

是啊，承淵很幸運。

或許當初一點差池，他就會和母親一起喪生，或許他會遺傳上和父親和姑姑一樣的疾病，或許他會成為一個流浪的孤兒。

然而都沒有。

所以也就沒有必要告訴他，親生父親的英年早逝，和母親悲慘的死狀，他這輩子就是穆家的孩子，有愛他的爺爺和爸爸。以後，還會有媽媽。

“餵，”寧沐言甕聲甕氣地，從包裏拿出一張紙巾，“你以前是不是經常和承淵說我拋棄你們的壞話？”

穆赫摸著她的臉笑了笑，“哪有。我一直都告訴他，媽媽會回來找我們的。也許是等太久，孩子有點失望了吧。不過沒關系……”他按著她的腦袋，用下巴尖蹭了蹭，“以後我們一家人，都會在一起了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 終於寫到這個劇情了，感覺就像一個裏程碑……

先來個小包子，以後還會有小小包子~

話說，小包子和小小包子在一起怎麽樣？233333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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